神之殇寂灭

劈叉跨过八百墙头,冷坑坑底选手,每个坑都浅蹲一下

爱最美的师尊,挨最毒的打【正道娇花卷 完】

第九章 长歌她是正道娇花

  远在昊正五道,石室中闭关的奚长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。

  石室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,白天时会有日光射入,夜晚却是一片黑暗,不见星月。奚长歌就是靠着这一小片日光计算时间,一天,两天……从她进入此室以后,已经是七天过去了。

  随着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慌,她袖子里忽然传来“噼啪”一身轻响,像是木头因为过于干燥而裂开的声音一样。她心中一动,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槐木偶人。

  偶人的身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缝。

  她不可抑制地慌张起来。这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别慌,镇定下来。她被师尊的剑阵惩罚之后,翻阅古籍才知道,原来以这种方式制作的偶人,会与原主形成一种玄妙的气机牵引,咒术一成,原主心中必有感应。

  那……那即使如此,这个偶人为何在此时忽然裂开一条缝呢?是咒术失效了吗?不应该啊,如果咒术失效,那偶人就该变成一块普通的木头,也不该莫名开裂才是。

  除非是……除非是师尊遇到了危险,这样在气机牵引之下,依存他气息而生的咒术偶人,自然也受到了影响。

 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?师尊是当世最顶尖的先天人物之一,他师兄又是表面逍遥轻狂,实则机敏善谋的天迹,他们俩在一起,能被谁轻易威胁到呢?

  除非……除非他们面对的是跟他们同一级别的先天,比方说,地冥鬼谛。奚长歌不曾见过这个人,只从一些传言中听到过这个名字,知道他是最近武林诸多祸端背后最有嫌疑的黑手。那,万一是这样一个人物在设计师尊,万一天迹师伯不在师尊身边,万一师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……万一他们以羽阳、以众多儒门弟子的安危威胁师尊,那该如何是好?

  师尊是不是已陷身危境?

  她的设想越来越糟糕,这时候,槐木偶人又在她眼前,生生裂开了第二条缝。

  她猛得起身,提了剑,在石头垒的屋子里踱来踱去。师尊如果有难,天迹师伯一定会相救,儒门还有众多修为高深的前辈去,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但是……但是万一呢?万一师尊真的遇到不测,她该责怎么办呢?

  况且,师尊离开前也已经说了,她必须在石室中闭关直到突破,在此之前,也不能再唤他“师尊”。她此刻如果破关而出,对师尊起不到任何帮助不说,还有可能永远失去做君奉天弟子的机会。

  不行……这不行。那样的结果,她仅仅是想一想,就觉得难以忍受。

  在这一刻,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道。她想到自己曾背过的“天命之谓性也,率性之谓道也。”“道不可离;可离,弗道也。”她想起那一年她向师尊问道,师尊说:“行该行之事,受命于天,俯仰无愧。”她又问自己应该遵循什么样的道路,师尊说:“遵圣人之道,修儒者之行。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,师尊潜移默化中已经教给了她很多东西,并且相信她能从这些道理中,结合自己闯荡江湖所得出的经验,找到自己的道。每个人的道都可能各不相同,而那时候她说:“师尊的道,即是我的道!”

  真可笑啊。说了那句话以后不过十年,她就因为一场挫折,放弃了所有的自我,放弃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所要坚守的一切,也放弃了守护师尊的大道。她成了一个没用的人。

  这二十年来,她只做了一件事情,就是教师弟练功读书。除此之外她吃吃喝喝,耽于享受,荒废修炼,不思圣贤,也难怪师尊会那样看不上她。

  “师尊……师尊,你会需要我吗?”她抱了剑,仰望从窗口射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。“你会有需要我的一天吗?此时此刻,你会需要我吗?”

  她重新回到石台上坐下,把剑和偶人放在身前,陷入了深沉的冥想。

  

  尘浪埋骨。君奉天压制毒伤,对上手持忉利狱龙斩的恨吾峰。如果是在他全盛时期,收拾这名刀者可以说是小菜一碟。但之前他遭三大高手围攻,连运极招,已经有隐隐受创痕迹;后又中彩云琉璃之毒,大半功力都用来压制毒素不使爆发。如今对上这柄万邪之刀,不免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。

  “刀者,你来此地,可是奉了鬼麒主之命?”君奉天扬声道。

  但刀者不言,只低喝一声:“杀!”瞬息之间已到跟前,快刀如电,银芒急闪,君奉天御正法之剑凛然应对,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响成一片,两人身形不停来往交错,叫人目不暇接。

  两道人影乍分。“你,很强。”刀者一语,似意有所指。“杀你,可惜。但吾不得不为。”他横刀在前,无穷邪力在人与刀之间来回涌动,渐渐引起天地共鸣,引动风悲云惨。

  “你主昔日被吾亲手斩于剑下,想杀君奉天,你还远不够格!”君奉天雄浑一语落下,天地四野似有应和。他手一扬,至衡律典飞向天空,化作无字长卷,遮蔽天幕。接着金华灿耀,高空中浮现无数金色篆字,一字字银钩铁画,尽显圣人之思。

  “天地正法!”

  与此同时,魔刀穿越无限,悍然斩出!

  “刹那用尽·因陀罗之斩!”

  这一招,仍是君奉天略胜一筹。但就在此时,他强自压下的毒患猛然爆发!毒素侵蚀他体内血肉脏腑,所经之处皆生噬心之痛。他口中再次涌出暗色的血来。

  “强者,你毒伤深重,已无力再搏了。”刀者道,“何必再作困兽之斗。”

  “虽受无耻之计,未尝不能败你。”君奉天再度擦净唇边鲜血,丝毫不愿让步。

  “可惜。”刀者一叹,“一招,取你性命。”随即,他手中狱龙之刀化作数道暗红光线,四散进风中,而乌云密集的天空之下,却隐隐有一柄邪刃汇聚成型,聚集天地之卸气,散发着无匹魔威!

  君奉天强提真力,却感到一阵气力不济。挥剑欲出招时,才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已僵硬不能动弹。“罢了!”危急时刻,他长叹一声,连点身上四处穴道,再度激发雄浑巨力!

  “天之圣痕!”

  “刹那用毁·释天虚空斩!”

  金色巨剑与黑色魔刀相撞,光是产生的余波就让四野草木尽毁,地裂石崩!天地间正气邪气本来就水火不容,此一刻更是被交战中的二人催上极端!

  刀和剑同时在虚空中消湮。刀者胸前中剑,强横无匹的剑气瞬间爆发,他猛然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热血。

  而君奉天猛退几步,奋力将正法之剑插入石地中,这才勉强没有倒下。他体内毒患再难压制,瞬间从七窍之中都流出血来。

  “师尊……师尊……你快走啊……”他听见身后羽阳极低的哭声。

  走?他虽身负重伤,但若一心要走,此地还没人能拦得下他,哪怕再加上暗地里仍在埋伏的高手也一样。但是他身后,就是性命垂危的弟子。为了羽阳,他不能后退半步,更不能一走了之。

  因此他拔剑挺身,站直了身子,猛然上前一步。

  他像一座不倒的高山,屹立在弟子身前。

  “一刻钟以前,你若抽身而退,没有人能拦得住你。”夜色里,忽然传来一道飘逸的声音:“然而此时此刻,你已再无脱逃之机,君、奉、天!”

  

  ……

  “为师曾教过你的东西,每一条都已经化作你如今的道。只管依循本心而行,自会明白自己路在何方。”

  ……

  “师尊为守护正义,负法而行,那我便是执法之刀剑。师尊的道,即是我的道!”

  ……

  往事历历,如浮光掠影一般涌上奚长歌心头。她从冥思中醒来,看着寸寸龟裂的槐木偶人,表情怔然。

  “难道真要如此不可吗?”

  “唯有这一条路可行了。”她心里一个声音答道。“只有彻底斩开同他的牵系,你才能真正行上自己的大道。”

  “那便如此吧。”她听见自己这样说,“从今往后,吾将遵圣人之道,修儒者之行,匡扶正义,攘除奸凶,以心为秤,以身正法。”

  “吾奚长歌浮生五十余年,不曾堪破情关。如今吾愿放下一切心魔执念,专修儒门正法,守贤者之道,做人世基石。”

  “不论世人如何待我看我,但行正义,奉天命而行,俯仰无愧。吾将做是非之明鉴,卫法之刀剑,抗击邪魔,守护苍生。”

  ……

  “师尊的道,就是我的道!”

  ……

  随着句句大愿出口,奚长歌的道心重复坚定,身上气势也逐渐攀升。这一刻,她内心明净如琉璃,也为自己明确了未来的道路。从今往后,大道独行,不问过往。

  “法儒无私所行之道,便是吾未来将行之道!”

  坚定一语落下,奚长歌整个人气质骤变。她犹如脱胎换骨一般,身上气势如同干将发硎、利刃出鞘。一柄不世宝剑在寂夜之中被沉埋许久以后,如今终于抹去尘埃,重见天光,现出锋芒!

  “那么从今往后,你我桥归桥,路归路;尘归尘,土归土。吾之道途因你而生,但与你再无瓜葛。”

  奚长歌眼中涌出热泪:为了不离开他,她只好亲手放弃自己的爱情,然后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守护者。

  她仰天无声怒吼,浑身真元鼓荡,竟在瞬间冲塌石室四壁,破关而出!

  无边夜色之上,星月无光。

  她没有丝毫迟疑,提着剑冲到德风古道,找到儒门主事玉离经,劈头便问:

  “法儒尊驾何在?”

  玉离经被她惊得一愣,答道:“前往尘浪埋骨救你师弟去了。”

  什么?奚长歌心里一急,又追问到:“去了多久?”

  玉离经皱眉,也意识到了不对:“今日卯时出发的,已经一天有余。”

  奚长歌心急如焚,顾不得多说什么,扭头化光即走,徒留身后玉离经大声呼唤:“此行务必小心!”

  

  永夜剧场。

  这里跟苦境其他地方相比,仿佛完全是另一个世界,触目所及皆是雕梁画栋,灯火辉煌。永夜剧作家一曲弹尽,摘下面具,不管远处的征战之声,为自己浅斟了一杯酒。

  他倚着钢琴,看透明的玻璃杯折射出绚丽的灯火,杯中酒液鲜红如血,柔声念道: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。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?”

  他浅呷一口,顺手把杯子搁在钢琴盖上,拿过立在一旁的权杖,遥望远方的战场。

  “帝少此局,设计得十分巧妙啊,不枉费眩者这些时日的教导。”他微微笑了笑,抬手幻化出一书一笔:“既然鬼麒主已经现身,那么法儒之路,已然行至终点了。”他翻开一页,在斑驳的纸页上点画,写下一个个旁人完全看不懂的神秘字符。

  写完几句话,他搁笔抬头,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虚空,低声道:“天迹,眩者要为你送上一份大礼。你会喜欢这份礼物吗?”

  “你又会给我什么样的回礼呢?”

  

  尘浪埋骨。

  鬼面执扇之人踏着清风,飘飘然而下,一派悠哉,跟面前七窍流血、浑身狼狈的君奉天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听到那句挑衅,君奉天不动声色,举剑直指来人:“剑下之鬼,安敢多言!”

  鬼麒主轻摇骨扇,阴阴笑道:“逞一时口舌之利,吾怕你今日也要成鬼!”

  君奉天明白自身处境不妙,不再多言,一赞掌,雄浑掌气激射而出!紧接着正法再出,金芒再度炽耀,清圣之气充塞世间!

  但鬼麒主不慌不忙,纵身一跃,轻飘飘将掌气拍散,又翻手摇扇,扇面白羽在此刻竟变得如精钢般锋利坚硬,同正法剑锋一交击,迸出一连串的火花。

  君奉天挺剑直刺,道道剑气飞出,如金色旋风席卷;鬼麒主仰身跃起,闪过这一波剑气,半空身势一转,双足狠狠蹬在君奉天胸口。后者横剑于胸,挡过此击,又顺势扫出一剑。

  “身中剧毒,又受重伤,没想到你尚有还手之力……倒是吾小瞧了你。”近身交战片刻,鬼麒主拉开距离,用一种调笑的口吻说道。

  君奉天不言。

  “……不过,也到此为止了。一招,送你上路!”

  话音落,鬼麒主一扬手,鬼扇倏出,半空旋转,带起风雷之声。他踢袍云手,招引邪力,每一个动作都似暗藏玄机。

  “夜魅天哭·十荒藏杀!”

  心知对手不可力敌,但身后便是挂念,君奉天一步不能后退。他心内暗叹一声,将生死置之度外,浩瀚巨式又起!

  “天行日月·倒施阴阳!”

  他本来一身真气都用来压制体内毒患,如今放开禁制全力施为,暗色的血从他口鼻之中大滴大滴地涌出来,鬓边雪发也沾染血色,看上去颇为可怖。

  正邪双式相遇,瞬间爆发无尽余劲,震慑方圆百里,搅动天地变色!

  君奉天一式用尽,毒患伤势一起爆发,瞬间再难支撑,失去反抗之力。

  鬼麒主好整以暇地步步走近,扇上运气:“昊正五道法儒尊驾,今日殒命!”

  “死来吧——”

  他骨扇高扬,雄力强催,欲取君奉天性命。然而就在此时,空中传来一道女声怒吼:

  “鼠辈尔敢!”

  同时,仙门秘式应声而现,扫荡风云气势而来!鬼麒主防备不及,竟蹬蹬后退六七步有余。

  一道熟悉身影,带着满腔孤勇,重重落在重伤的君奉天身前。她一扬手,袖中落下纷纷扬扬的木片。长剑化光现在手中,奚长歌持剑凛立,一身肝胆。

  “……长歌?”君奉天看不清那人是谁,但隐隐感觉仿佛是她。

  “师尊,你休息罢,这一战让徒儿来。”奚长歌并不回头。

  听到的确是她,君奉天不知从哪里升上一股力气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强撑着一口气,沉声道:“长歌,到为师身后去。”

  “您已护了我这么久,师尊,现在是徒儿守护您的时候了。”

  “长歌……听话。”君奉天涩声道。

  奚长歌笑笑,说:“我已经违逆师尊不知道多少次了,多这一回也无妨。”

  鬼麒主呵呵而笑:“真是师徒情深啊。”他一摇扇,语气忽变:“那就一起留下来吧!”

  “藏头露尾之辈,诡计暗害吾师尊师弟,纳命来!”奚长歌脚下发力,直冲向前。

  鬼麒主面色不变,身形骤退,与此同时,刀者瞬间闪至鬼麒主身前,魔刀退敌。

  奚长歌剑快,魔刀更快,更有至极邪力加持,更显凌厉。数番交锋之后,奚长歌稳一稳真气,振剑再出,气势更盛!

  恨吾峰手握忉利狱龙斩,身形之快,几乎让人捕捉不到他的刀势。奚长歌双脚稳钉在地,一个铁板桥避过刀风,挺身转势,一掌拍向刀者面门。恨吾峰之前与君奉天对阵,胸口已受狂暴剑气冲击,轮番战斗之下,逐渐感到真气不济。他不欲拖延,竖刀于左,汇聚邪气,要一举定下胜负。

  “天煞·孤狼斩!”

  “来的好!”奚长歌轻喝,旋身再进,上手便是儒剑名招:“天地无量!”

  与此同时,半空中乍然晕开墨色波纹,鬼麒主身形瞬显,一道扇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君奉天扫去!

  奚长歌一直防备着暗处偷袭,却没想到敌人比她所预计的更加无耻。剑式方出,她猛然定住前冲身形,旋剑斩向鬼麒主,后者不得不临时变招,挥扇抵挡。

  与此同时,恨吾峰也已仗刀来到近前,魔刀凌厉斩下。奚长歌欲回剑防御,已是不能,却见君奉天忽然长剑一横,划出惊天剑气,挡下这磅礴一击。

  他真气一动,毒患冲击心脉,再度呕红。

  

  高峰之上,正在观战的殷墟帝少满意地鼓掌,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:“这出戏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……关键时刻居然来了一出英雄救……啊,君奉天老爷爷头发眉毛都白了,这应该叫什么?美女救白胡子老头吗?”

  他想了想,又道:“哦对了,他也没胡子,那就勉强算一个美女救英雄吧。”

  “戏已经看够了,演员该谢幕了,再演下去观众都要觉得厌烦了。”他继续道,“乐大哥,不如你再去助一掌,为我取君奉天之头颅来吧。”

  “固所愿,不敢辞也。”乐寻远道,随即纵身而下。

  

  君奉天拄剑喘息,指间淌着沥沥鲜血。奚长歌依旧立在他身前,身影坚定如磐石,不动不摇。

  “尘浪埋骨乃是冥冥之神亲自为君奉天指定的坟墓,你又能改变得了什么?”一道本已离开战场的白色身影再度现身,带着一种虚伪到令人恶心的怜悯说道:“不过徒增牺牲而已。”

  鬼麒主声音含笑,话语中透露出他的势在必得:“你可以明哲保身,也可以三人同死,你选哪个?”

  “想杀师尊,先问过吾手中听道!”奚长歌咬牙,狠狠地道。

  “那便共赴黄泉吧!”

  方才一番交战,奚长歌心下明了,她虽然功力大有突破,但只身对上持魔刀者与鬼面人,已是十分艰难;如今再交手,场上又多了一名不知深浅的白衣人,胜算更渺。但她宁死不退,苦苦撑持。

  数个回合过后,奚长歌身上已是伤痕累累,鲜血痛楚激得她凶性大发。她自知不敌,抹一把脸上的血,朝敌人狰狞一笑。

  “你说的对。”奚长歌仰天长啸,气贯天地,顿时气势层层攀升,整个人金光覆身,如一道金色圣剑,斩破苍穹!

  “那就同归于尽吧!”

  话音落,真气提运已到极致。无尽天地正气化作长剑,尽皆倾注到她的身上,正是那日她未能完成的“天始归元!”

  三人一见她有鱼死网破之心,顿时也不敢大意,极招纷纷上手。这一次奚长歌的“天始归元”用得堪称完美,但面对当世三大高中,仍是不能匹敌。她早有预料,不慌不忙,举剑向天,再度向天地借力。

  “不可啊!”君奉天悲吼一声。每吐出一个字,就有点点鲜血从口中溢出。

  君奉天一直相信奚长歌在修炼一途的天赋,因此将自己毕生所学对她倾囊相授。甚至是高深至极、远超徒弟修为水平的仙门秘招,他也讲解过其中包含的大道至理。后来奚长歌在修行之道上一蹶不振,他期待了很久她的思想转变、凤凰涅槃,但奚长歌倔强得简直像头驴,钻进牛角尖就死不回头。后来,他对奚长歌也只有一再的失望,以为再也不能看见她斩除心魔、解开执念。

 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护她一辈子的打算……却没想到,如今竟要这个不成器的徒儿豁命救他。

  “向天借剑!”奚长歌沉喝出声。

  她双臂一展,听道向天飞出,金风吹荡。

  “千钧一剑乾坤荡——”她双足陷地一寸,天地间充满了巨大压力。

  “玉宇澄清万里埃!”金风席卷过境,所到之处邪氛尽散。她手中所握长剑散发着夺目光芒,竟一时倒转日月,颠倒阴阳,霎时黑云散尽,大地重见天光!

  无边寂静,席卷一切。

  “羽阳……活下去。”一片沉寂之中,一柄金色小剑忽然出现,在羽阳身上当胸穿过,吸纳他体内大半毒素。奚长歌瞬间脸色苍白。

  “要做一个好徒弟,好好修炼,侍奉师尊。”奚长歌说。

  “……不要学我。”

  她轻飘飘一掌,带着柔劲飞向师尊师弟,将失去战斗力的两人一掌一个,远远送出战圈。她知道,师尊尽管毒伤交加,也定能把濒死的羽阳带回宗门,羽阳也一定能顺利解开剧毒,然后好好活下去。

  君奉天最后朝她投出了深深一眼,一双虎目含悲,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。

  天地间金光渐淡,黑暗重临。她以长剑支撑身体,脸色惨淡如金纸,唇边淌了细细的一条血线。

  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她喉咙里忽然发出低笑,然后笑得越来越猖狂。

  “你们这么多人,阴谋诡计齐上,又是用毒,又是围攻,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君奉天消失在眼前。生气吗?耻辱吗?真是一群废物!”奚长歌指着他们,笑得无法无天。她一边笑,一边有血止不住地从她口中涌出来。

  “不得不说,君奉天的徒弟,的确有些本事。”鬼麒主道,“报上姓名,好让我知道今日所斩何人。”

  “我、是、你、爹!”奚长歌瞪着鬼面之人,恶狠狠地说。

  

  永夜剧场。华丽无双的永夜剧作家手一招,黑色剧本瞬间出现在手上。“看来君奉天死期未到,这一次真是令吾意外啊。”他敲敲笔杆,又在剧本上添了几行字。

  “傀一。”他合上剧本,唤了一声:“那名女弟子死了吗?”

  “死了。”

  小丑傀一侍立一旁,恭敬地答道。

  “鬼麒主、恨吾峰和乐寻远皆是当世高手,君奉天之弟子虽然武功高强,但能挡他们一时三刻已属侥幸,牺牲实属必然。她现在已经被鬼麒主毙于掌下了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永夜剧作家权杖轻轻一振,招来白驹金车,撩袍踏上车驾。

  “那便把她的尸体为我带来吧,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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